阎墨和卡莱尔挤在里面,豆豆则堵在入口处。
听着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声,阎墨枕在卡莱尔身上,闻着他身体上经久不散的花香,疲惫地昏昏欲睡。
“大剑圣?”他迷迷糊糊地小声呢喃。
“嗯。”卡莱尔淡淡应道。
“你想家吗?”阎墨问。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卡莱尔身体明显地绷紧了。
“......想”,卡莱尔说,又补充道。“很想。”
阎墨闭着眼睛问。
“你家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他也就是随口问问,没指望卡莱尔能回答。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无非是他想家了。
离开地球究竟多少年了?
阎墨已经记不清了。
尤其是在永恒王座的这段日子,没有日夜交替,没有四季更迭,时间仿佛不存在。
这里到处都是战争,生灵茹毛饮血,大地之上死伤血流成河,堪比地狱。
在他心中,地球就像是镶嵌在陈旧回忆上的明珠。
记忆的大部分都已经模糊,他却还记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很安稳,不用为了生存每日担惊受怕,与他人勾心斗角。
回忆起过往,像是梦中的生活。
一切都回不去了。
卡莱尔垂眸,浅绿色的双眸扫过阎墨白皙的面庞,精致的五官在昏暗光线中棱角分明。
鸦羽般的睫毛细密修长,投下淡淡的阴影。
除了连日赶路,神态略显疲惫,雄虫似乎一直都没变,保持着完美的面貌。
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缓缓讲述着往昔的故事。
“我出生的地方叫做莫伊拉,那里终年飘雪。
莫伊拉一年有16个月,其中十三个月大雪纷飞,积雪厚得能没过膝盖,剩下三个月则是融雪期。”
“我的雌父是一名......亚雌,身份低微,只是个雌奴。
雄父是个小贵族,坐拥广袤的林场与望不到尽头的田地。
他是一个b级雄虫,有着上百位雌侍和近千名雌奴。
他之所以娶如此多雌虫,除了繁衍外,就是为他的林场和田地干活。”
阎墨忍不住动了下眼皮。
啧,真有商业头脑。
雇佣雌虫干活得花钱,娶进门便成了免费劳动力。。
“在我出生前,我已经有六十三位兄长,他们大多都是雌虫。
由于莫伊拉地处偏僻,当地虫排外,甚至连辖区政府都没有,直到三岁,我才进行第一次等级评定,得到了SS级的评价。”
“后来,我被当时的陛下收为养子,而我的雌父也由此从雌奴晋升为雌侍。”
“在往后的二十年,我一直在永恒王座求学、历练。
在那里遇到了阿尔图斯......
加入驻防军团后,我回家乡又去看了我雌父。
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死很久了。”
阎墨忍不住睁开双眼。
他是来听睡前故事,不是来听悲惨世界的。
可是卡莱尔的神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哀伤,平静地就像是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或许,在我离开的那天,他就死了。”卡莱尔轻声说。
阎墨冷笑出声,很没有同情心地说。
“死了不挺好的,在这个世界,活着每一秒都是煎熬,早死早解脱。
没准,他已经转世投胎成为雄虫了。”
“转世投胎?”
卡莱尔琢磨这个陌生词汇。
阎墨这才反应过来,在虫族的观念里,没有轮回转世的说法。
死了便是死了,要么回归虫神怀抱,要么深埋黄土。
“就是忘掉前世,重新变成虫崽出生。”阎墨解释。
“上天是公平的。作恶之虫会受尽严惩,重生也只能成为畜生赎罪,而善良好心的虫就会重生到富贵虫家,一生无忧。”
阎墨本身对这套理论嗤之以鼻。
他从来不信来世,来世的他,也不再是他。
不过在这乱世之中,这种说法至少能给那些还想活下去的虫族一点盼头。
“听起来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的第一个说法。”
“第一个?”阎墨露出疑惑表情,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还跟卡莱尔讨论过这种话题。
卡莱尔抬起眼眸,望着漆黑的穴壁。
“死去的虫,会化作天上的繁星,指引着亲虫前行的道路。”
卡莱尔缓慢地说,带着少见的温柔。
阎墨懒散地接话。
“那些都是骗小孩子。”
“我会相信这个,会一直信。”卡莱尔语气坚定。
他抬手将阎墨滑落的衣服往上拉了拉。
“休息吧,等风停了,我喊你。”
在阎墨熟睡的时候,一枚燃烧着黑炎的光芒穿过风沙闯进了洞穴。
它在空中飞舞,亲昵地贴近卡莱尔。
卡莱尔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搂紧了雄虫,垂下的眼眸带着浓郁的不舍。
他还没有给对方搜集到足够多的力量,还想多维持一段时间......
在黑炎核心将要融入卡莱尔精神海时,他曲起手指,身上银色光芒闪动,将那枚黑色核心直接弹到了永恒王座星的另外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