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说道这里,看看芸娘:“这等聪慧有志气的孩子,芸娘你不喜欢吗?”
见芸娘不回答,景昭又继续讲道:“最后我说我既收他为弟子,便看作是半子,对他有教导之责,他若同意入我门下。便须视我如父,守我门中规矩,宁做闲人,不为佞臣。否则必受惩罚,让他考虑清楚,再决定是否拜师。不料这孩子立刻跪下行礼,说大丈夫为人在世。即便没有读书明理,做一辈子田舍农夫。也不会做这些有违人伦底线之事。如此种种,这样的孩子,若是没有遇到倒,也罢了,既然遇到了,怎舍得让他埋没在山间地头?”
芸娘看着滔滔不绝,明显有些兴奋的景昭,忽然叹了口气。
“你自己都要隐居在这小山村,即使收他做了弟子又如何?纵然调教出来,难道还指望着他入阁拜相?还是将来扬名立万呢?
景昭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看着芸娘说:“芸娘啊,你还是着相了,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既然遇到如此良才,我只管教授我的心中所学。他将来的机遇是他自己的命数,与我无关。”
芸娘哼了一声,看着景昭说:“好吧,但愿如此。”
第二日,云放来到景家,郑重的行了拜师礼,正式成为景昭门下的大弟子。
多了这一个大弟子,景家顿时变的热闹了起来。云放是一个细心的人。他跟随景昭读书没有几天,便发现其实景家的生活多有不便。
景家无田无地,日常的吃穿用度都要去镇上,甚至县里去买。空有一个大宅子,居然连家家户户都拥有的菜园也没有。吃菜不是靠惠英婶子送,就是在村里买,其实景家的后院就是一片空旷的荒地,估计景家劳力少,一直没有开出来。
于是云放默不作声,每日在先生授课结束后,就一个人默默到屋后开荒。
景昭发现后也不阻拦,他是一个性格洒脱的人。生活小事上。既不上心也不计较。弟子只要心思纯,品行正,勤学善思就够了,其余的他任其自然,绝不多加干涉。
云放在这里,他只管授他的课。能够学到多少是学生自个儿的事儿,有疑问来问,他会解答,有疑问不问,那他也不管。如今云放愿意给家里干活,那是云放尊师重道,是云放的自由,他也由着他。
芸娘和景昭不一样,她对这个勤快的云放很是喜欢。毕竟嘛,景昭是一个只管吃粮,不管闲事的主。虽然整日笑眯眯的,看上去脾气极好。可基本上属于四体不勤,油瓶倒了都不扶。可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不是不管就不存在的。虽然她们家不缺钱,但什么都出去买,在这小山村却是极为不方便,也极为另类的。
但是云放不一样。云放年纪虽小,却因为早早挑起了一家生活的重担,所以勤勉细致,有了他,这个家的生活都开始变得便利起来。
他很快在后院清出几分田地,从家里拿来种子种了下去,正逢万物生长的季节,种子种下,很快就发芽。没多久,景家后院的菜地就是绿油油的一片了。
这让芸娘高兴,也让景昊和水瑶非常开心,因为云放是和学堂里其他孩子分开授课的,其他的孩子都是上午到学堂。由景昭亲自授课,下午景昭是一概不管的。全都交给景昊去看管,主要就是督促学生们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
现在有了云放,每日等景先生小憩起来,就开始给云放、景昊以及水瑶一起授课。
三人年纪不同,本来的基础也不一样,景昊读书最多,行过的路最多,见识最广。不过从小因为景昭放养式的教育,养成了自由随意的性格。
他像景昭一样,兴趣广泛,注意力从来都不止集中在书本上,他对这天地人都充满了好奇与热情。
云放因为生长在这小山村,读书不如景昊多。见识不如景昊广。
但令景昭和芸娘惊讶的是:云放的基本功扎实,领悟力极强,因为过早的品尝了生活的不易,求知欲是三人中最强的。
水瑶年纪最小,却天资聪慧,她三岁启蒙,虽然在府中并没有刻意读书,但父母的潜移默化,无形之中的积累也能够显露出她以前生活的底蕴。这半年多来,遭逢大难。透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坚韧,所以现在每天随着爹爹读书,随着娘亲练功。整个人也是异常勤奋。
最后导致的结果是:景昭和芸娘都觉得,云放和水瑶天赋异禀且又刻苦努力。只有自己家的儿子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没心没肺,整日傻玩傻乐,不求上进。于是在景昭和芸娘的评价里,云放和水瑶就成了天上飘着的云,景昊就成了地上脚下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