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桂斋。
大雨倾盆,白雾漫天。
凌书墨与白豌到达城东时已然开始下起雨。
好在赶得及,也正在此处,二人便寻人躲雨两不误。
这家没有掌柜,仅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童守着店。
而且,人坐在角落不理他们,白豌和凌书墨只能自己四处端详。
真是意料之内,这画斋明明所有画作都平平无奇,却有一卷轴和自己的画风极像。
这……
可不巧了吗?
白豌直截了当的上前问:“这画是何人作的?”
山水画张扬灵动,线条间如天马行空。虽不及自己,但也能让人赞叹。
他自认笑的温和得体,问的克制。
小童看到他,觉得是个穷酸秀才,猛的皱眉:
“你倒是会看,这可是韩妙染的画!”
一点也不吃惊,对面两人的表情看似了然又似好笑。
“呵呵呵!”白豌饶有兴致地转过身,将这少年的神情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我的确不知道。”
“哼!”小童挑眉,“若论丹青,天下唯韩妙染无双。宁死不降玄璃,以笔上达天听。”
话说的信誓旦旦,笃定认真。
白豌的表情越发微妙:“你怎么知道这幅画是韩妙染画的?”
这丹青虽然模仿自己的有几分,行家也不该一点都认不出来。
小童直接提高声调:“我怎么不知道,韩妙染画师是我师父,也是这家店的掌柜啊!”
语气之慵懒自信,刹那间,对面两个人不得不惊愕注视。
凌书墨露出淡然笑意:“我倒是不知,他什么时候开了画斋,还收了徒弟。”
这目光投向身旁人,那真是饶有兴致的观望。
白豌蓦然想起自己以前做痞子骗人,卖假画撒谎场景。
他看出面前的小童的表情,远不可能是妄语,说明人自己都相信这件事情。
看来真会骗,令人欣赏!
“真想见见这位画师。”白豌轻咳了一声,“瞻仰丹青。”
“哼!”小童道,“我家师父去了违天侯府作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可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白豌却直接不客气的在旁边木椅坐下,好似自来熟般端起茶盏就抿上。
“无妨,我们本就是专程前来拜访,多久都等得。”
凌书墨向小童示意拱手,也坐在一旁。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不少人也来到此处避雨,他们只看到有两个书卷气浓重的公子端坐。
这二人看画时,气质风华与旁人相去甚远。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可是,这两个人仍旧坐在椅上,不紧不慢的等待。
直到亥时。
一辆马车停下,从上走下一身着白色皂衫,头戴方巾之人。
这人的脸勉强称得上清秀,只有那双眼睛极其细长,有些冷意。
只见他施施然朝马车行了个礼:
“多谢侯夫人,此画再有一日便可完成。”
之后,这人便站定片刻,一眼就看出画斋里来了陌生人。
因为凌书墨和白豌已经达成了默契,这边就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