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凝成的银河被刀光劈成两段。那道白虹起于归墟尽头,斩碎三百六十面水镜,霜刃过处青铜藤蔓尽成齑粉。我倚着葬龙剑半跪在地,看着玄甲战靴踏碎最后一根蠕动藤须——三万年前的月光仿佛穿透时空,落在来人眉间那点朱砂上。
";三万年了,葬龙剑竟重现人间。";萧天阙反手收刀入鞘,刀柄螭吻吞口的赤瞳正对着我腕间同心结玉珏。他战袍下摆绣着的北冕星图在淌血,那些血迹蜿蜒成青丘文字,正是婚契中";永世不离";的篇章。
萧归溟突然在废墟中发出啼哭。孩童脖颈后的星图迸发强光,三百六十道星纹如锁链缠向萧天阙。后者纹丝未动,任凭星纹刺入战甲,却在触及皮肉时被刀鞘震碎成星砂。
";初代龙侍的诛心锁,如今只剩这点能耐?";他抬脚碾碎满地星砂,靴底浮现的往生阵图竟与姒九璃的九尾纹路如出一辙。当刀锋挑起我下颌时,我嗅到熟悉的龙鳞香——正是大婚那夜合卺酒里的味道。
白虹刀突然发出龙吟。刀身映出的不是此刻狼狈,而是天倾之战终局:我抱着心脉尽碎的萧天阙跪在青铜棺前,葬龙剑插在他胸口,剑柄缠着半幅染血婚契。
";当年你选天下。";刀尖抵住我喉结,刻出星火纹路,";如今可曾后悔?";萧天阙的朱砂痣渗出金血,血珠顺着刀脊滚落,凝成三百六十颗青铜铃铛。
地脉突然震颤。那些被斩碎的藤蔓在铃声中重组,化作十二尊龙首人身的青铜像,掌心托着的往生盘里困着姒九璃残魂。萧归溟尖叫着扑向其中一尊,却被星纹锁链倒吊半空。
";放开他!";我引动葬龙剑刺向青铜像,剑锋却被白虹刀截住。双刃相击炸开的星火中,浮现出我们初遇的场景:彼时他是镇渊司阶下囚,我是青丘送来的质子,隔着水镜对弈时落子声惊飞星火虫。
萧天阙忽然收刀后撤。他扯开战袍露出心口疤痕,那处皮肉嵌着半枚同心结玉珏:";你以为当年刺偏这一剑,当真是因姒九璃扑上来阻拦?";
青铜像突然齐声诵咒。往生盘中的姒九璃残魂被咒文撕扯,九尾燃起幽蓝狐火。萧归溟的哭声陡然尖锐,他脖颈后的星图离体膨胀,化作囚笼罩住萧天阙。
";蠢货!";白虹刀劈开星笼,刀气却拐弯斩断我左臂。断肢尚未落地就被青铜藤蔓卷走,藤须刺入血肉的瞬间,我看到了萧天阙深藏的记忆——
三万年前血月夜,他跪在初代女帝座前,亲手将龙心锁钉入自己魂魄。锁芯藏着的不是毒咒,而是从姒九璃神魂剥离的一缕情魄。当葬龙剑刺穿他心脏时,那缕情魄顺着剑身渡入我识海,篡改了所有关于";弑友";的痛楚。
";现在明白了?";萧天阙的白虹刀插进地脉,三百六十道裂痕中涌出青铜熔浆。他战靴踏着浪尖走向青铜像,刀背映出的面容时而像镇渊司主,时而如初代龙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