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浪托起青铜王座,三万年前的女帝慵懒倚坐。她颈间戴着由萧氏逆鳞串成的项链,指尖缠绕着我的傀儡线:";当年你在师尊茶里下蛊时,可曾想过这具肉身会成为阵眼?";
我右眼的机械星盘突然失控,投射出被封印的记忆:十五岁生辰那夜,我跪在青丘禁地,将噬魂蛊虫喂进昏迷的女帝口中。月光照亮她睫毛上的冰晶,也照出我耳后延伸至虚空的傀儡丝线。
";天工阁的提线木偶...";萧天阙突然挥刀斩向虚空,傀儡线断裂处喷出青铜脓血,";你连自己的记忆都篡改!";
女帝的笑声震碎星辰。她撕开嫁衣,心口处的窟窿里爬出机械蜈蚣:";好师侄,你以为挣脱几根线就能破局?真正的婚契是刻在魂魄里的——";
葬龙剑突然发出尖啸。剑身浮现的星云纹开始吞噬小世界,熵剑形态在血海中逐渐成型。我握剑的手掌浮现黑洞纹路,所触之物皆化为量子尘埃。
";没用的。";女帝任由左臂被熵剑吞噬,";当年你为夺天工阁主之位,早将魂魄炼成七万枚命符,散落在......";
剧痛突然从丹田炸开。现实中的龙冢正在坍缩,我的机械右眼显示宇宙熵值暴跌至临界点。萧天阙的克隆体大军突然调转刀锋,整齐划一地刺穿自己心脏。
";警告!宿主成为唯一熵源!";
视网膜迸出血红提示。葬龙剑的饕餮纹化作黑洞,开始吞噬青铜门内的星砂。每一粒星砂都包含着八百时空的因果律,此刻如暴雨般注入我的经脉。
女帝残魂突然露出得逞的诡笑。她的身躯在熵流中重组为青铜卦盘,卦象直指我灵台深处:";时辰到了,师侄该归位了......";
青铜卦盘在熵流中极速旋转,女帝的残魂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尖啸。她的左眼“咔嚓”裂开,露出微型投影仪般的机械结构——蓝光在空中交织成三百年前的天工阁全景图。
";你听,提线木偶的哀歌多美妙。";女帝的声线突然变成低沉的男声。画面中无数学徒吊在穹顶傀儡丝下,他们的脊骨被改造成接线端子,正将某种银色流体注入悬浮的青铜巨茧。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当视角拉近巨茧时,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茧中沉睡的少年面容,赫然是十五岁的我!那些银色流体顺着傀儡线回流,竟是从我后颈接入的纳米虫群。
";住口!";萧天阙的龙爪刺穿卦盘,却抓出一把星砂。砂砾在空中组成密码符号,正是我机械右眼启动时的认证指令。
";认证通过,最高权限者:偃师。";
机械星盘突然报出冰冷电子音。我的视网膜上浮现血色日志:【永夜元年,向傀儡人偶‘燕昭’植入第次轮回记忆】。
龙冢四十九盏青铜灯骤然聚光,在祭坛上投射出震撼的全息影像:白发男子端坐轮椅,指尖缠绕着与我同源的傀儡线。他的膝盖上放着打开的头颅,颅腔里蜷缩着袖珍版的我——那具傀儡的耳后,正闪着与我相同的编码光纹。
";天工阁主...就是未来的我?";
我踉跄着后退,葬龙剑在掌心剧烈震颤。剑柄饕餮纹的瞳孔映出真相:轮椅上的男人抬起脸,右半边是机械义体,左半边竟是我衰老后的容颜!
女帝的残魂发出扭曲的笑声。她腐烂的指尖点向自己空荡的胸腔,肋骨间爬满纳米虫组成的文字:【当你以为在反抗命运时,实则在执行我写的剧本】。
熵剑突然暴走。黑洞纹路顺着手臂蔓延,所过之处时空数据如雪花飘落。我惊恐地发现,那些二进制代码里藏满相同的指令片段:【7:30起床】【9:00与萧天阙相遇】【17:00被婚契反噬】...
";傀儡戏的精髓在于,让木偶自以为有自由意志。";
女帝的残躯突然爆开,化作漫天银色纳米虫。虫群在空中排列成三百年前的场景:白发偃师正在给我安装机械右眼,而手术台上的我睁着空洞的双眼,任由他往脑核刻入";寻找弑神者";的初始程序。
萧天阙突然发出龙吟怒吼。他的机械心脏迸发强光,十万克隆体同步启动自毁程序。爆炸的火光中,我读取到他芯片里最后一条加密信息:【当傀儡意识到提线的存在,丝线就会化作绞索】。
青铜巨门在此刻彻底熔化。滚烫的金属液里浮出七万枚命符,每枚都刻着我的脸。当它们开始集体燃烧时,我听到了世间最绝望的真相——所有命符的哭喊声,都是三百年前我自己的声音。
";你以为的复仇、爱恋、挣扎...";
白发偃师的声音从燃烧的命符中传出,";不过是我调试人格模块时的参数微调。";
熵剑终于完成最终蜕变。剑身浮现的星云纹里,七百个时空的我同时转头望来。他们的傀儡线在黑洞中交织成网,而执网者的轮椅正从我的机械右眼里缓缓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