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超本就没毛病,拜见老爷子纯属被我钓起了好奇心,加上这段时间确实太累,想跟我进山散散心,休息几天。
手里捧着几十粒用油纸包着的,爷爷亲手配制的丸药,宋超从爷爷房间里走出来,沙哑着嗓子对我说,老人家肚里确实有货,我感觉能算得上世人高人,就是太难交流了,才说了几句,我嗓子就再也发不出声来,非常遗撼。
我说你们为啥不笔谈,宋超回答说,老爷子不但听力不行,手也颤,抓不住笔。如果有机会再来,一定要给老人家带个进口的助听器,然后陪他好好说阵话。
我知道爷爷独处久了,不喜被人打扰,也就在此处没多停留。
回去的路上,宋超仍然对爷爷的神技赞不绝口,说自己一个字也没说,老爷子只是把了我两只手的寸脉,看了看舌苔和指甲,便把我身上的毛病一个不拉地说了出来,甚至知道我的脚爱出汗,冬季每天至少要换两次鞋垫。
宋超感叹到,自己走南闯北十几年,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因为崇拜国学,每到一地,只要时间允许,都会想办法拜访当地民间有口碑、有名望的老中医,但还没遇到医术能和欧阳老爷子相提并论的,如果老爷子能到山北那种规模的城市坐诊,挂号费至少五百起步,恐怕还被疯抢。
我说,宋兄,你违规了,说说吧,准备受什么罚。
宋超一楞,用手捶着脑袋说,奶奶的,生意人的臭毛病到哪都改不掉,脑子永远只装着钱。愿赌服输,老宋今晚给你洗衣服,包括裤衩子。
进山前,我和宋超有约定,这次出来单纯散心,谁都不能提工作上的事,不许谈和做生意赚钱有关的话题,否则受罚。
宋超经营着两个工厂,手底下有五六百号人,我有两矿一厂,虽然员工数量没农机厂和煤专公司加在一起多,但产值和利润可能是它们的一倍。
宋超和我平时都忙得不可开交,很难有喘息的功夫,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放松身心,我们都不想被杂务、杂心思干扰。
晚上,打着手电筒,我带宋超去了阮小山所在的大岭村小学,去看望那位落魄的愤青。
眼看要进新世纪了,但还没有道路,没有通电的小山村,竟然蜗居着来自于首都、曾经的大学老师,这是大岭村的骄傲,必须要让宋总见见这尊大神的真面目。
阮小山依旧神神叨叨的,在煤油灯摇曳的灯光下,对我一通连拍带捧,说我给他的学生们捐赠文具的行为,义薄云天,功德无量,一定会青史留名。
我唾了阮小山一口,说,买那些文具,我花了不到三百块钱,送给你的那些书籍,我掏了四张老人头还不够,你怎么一个字都不提。
阮小山挠着乱糟糟的头发争辩道,两码事,两码事!前者为公,值得表扬提倡,后者为私,我个人承你的情,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提的必要。
来的路上,我给宋超大概介绍过阮小山的情况,宋超对阮小山的兴趣比我还高,俩人很快聊起了当下一些社会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