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下脸,对小申说,别这么婆婆妈妈的,那套房闲着也是闲着,你先拿去用,以后分到了房,再还给我。
我说的很简单,但小申和我自己都知道这事不简单。
从现在的形势看,榆树坪矿再建家属楼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短期内的可能性不大,但拿着结婚证,已经在前面排队等待分配房子的,少说也有上千人。五年之内,甚至于十年之内,申小涛分到房子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也就是说,小申借我的单元房结婚,基本属于刘备借荆州。
小申结婚后,媳妇总要生娃吧,也许不止生一个呢。几年之后,就算想把自己的房子要回来,让拖家带口的申小涛搬到哪去?到时候,我能张开那个口吗?
小申双手不停地搓着,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冲着站在井口处,看工人师傅干活的小五吆喝道:快下来,咱们去宝龙矿,看你孙伯伯去。
宝龙矿,矿长办公室外的空地上,孬蛋正在捣鼓从申小涛手里抢来的那辆草绿色的幸福250,远远看见我的车从公路拐上便道,扔下手中的螺丝刀,迅速跑到地磅上,没等帕杰罗停稳,便抢着拉开副驾的车门,一把将小五从车上揪了下去。
因为要同时为两个煤窑看场子,没有摩托车无法兼顾,我专门给孬蛋买了一辆全新的建设牌125。
孬蛋分不出好坏,嫌新摩托车不够大,看上了小申那辆三手的老幸福,非缠着申小涛换车,把建设125强行塞给了小申行。
我从小五手中要过手包,让小五和孬蛋玩,自己则走向孙建成的办公室。
问了问矿上最近的生产情况,商量了山梁矿运输系统改造完成后,随着产量的大幅度提高,生产一线应该增加的民工数量,又聊了其他几件事后,我问老孙,怎么没看见春草?
孙建成说,最近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春草公公哮喘的老毛病又犯了,春草在家里伺候病人打吊针呢。
老孙问我找春草是不是有事,可以让孬蛋把春草叫到办公室来。
我说算了吧,自己好久没去看望大宝的父母,今天本来就准备去趟卫家大院,找春草确实有事,还是到家里和她说吧。
叔叔患有很严重的哮喘病,每年冬天都会发作,去年春节前就因为哮喘发作,被我连夜送到县医院抢救,搞得自己整个春节啥都没干成。
现在只是仲秋,离真正的冬天还差一个月呢,没想到卫大宝父亲的哮喘病,今年发作的这么早,这恐怕不是啥好兆头。
我一边走,一边想,乞望叔叔这次别病的太重,给春草留点盼头,为不知所踪的卫大宝保存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