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秋花那个话唠和马秀兰下去后,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我调转车头,驶上通往榆树坪的盘山公路。
一路无话,车快开到山顶的时候,坐在副驾位置的春草忽然开口说,她不敢回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卫家大院,自己前两天晚躺在炕上,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出现婆婆的影子。
我没有说话,在山顶一个岔路口处,一打方向,把帕杰罗拐了进去,在布满碎石的便道上,往前开了两百多米,然后熄了火。
此处距离山梁矿不远,周边的环境我很熟,便道的尽头,是一个废弃了的小煤窑,这里的位置很高,山风特别大,大冬天的,不会有人来。
我刚把手刹拉好,春草的上半身,已经越过两个座椅间的空档,钻进了我怀里。
轻轻抚摸着春草柔顺乌黑的长发,我有点懊恼,怪自己这几天被宝龙矿即将面临的麻烦,搅和得头昏脑胀,没有设身处地为春草想想。
叔叔婶婶在世时,先是有孙建成两口子借住,后来有大宝的姐姐们轮流在家照顾父母,卫家大院人来人往,春草不孤单,不用害怕。
婶婶后事办完的当天,大宝的姐姐们都各回各家了,而且以后大概率极少再进娘家的门。
偌大的卫家大院,现在空荡荡的,而且在不长时间里,连续送走了两个寿终正寝的亡灵,别说风高月黑的夜晚,就是大白天,一个人在里面待着,也会瘆得慌,何况春草还是个体重不到一百斤的小女人。
我安慰春草说,既然害怕,今天晚上就别回家住了,我带你去县城住宾馆。明天先把狗给你弄回家,然后想办法给你再找个女伴同住,这样晚上就不害怕了。
春草说,她出门时,没有把自已窑洞的煤炉封死,炕现在应该烧得热热的,让我陪她今天在家里住一个晚上,就一晚。说以后有狗壮胆就行,不用给找她伴,她不想和别人同住。
于情于理,春草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但却让我十分为难。
去卫家大院,必须穿过宝龙矿,要从孙建成的办公室兼宿舍门口经过。我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春草的关系,以免败坏春草的名声,影响她以后的生活。
刚送走大宝父母的卫家大院,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畏惧感,我不想在那儿和春草缠绵。
春草在我怀中抬起头来,用净如秋水般的美目,盯着我的眼晴,软软地说,不回家也行,咱们就在车里待一个晚上,等明天太阳出来后,你再送我回家好吗?
我本来想说,别看车里现在挺暖和的,那是因为一路上都开着暖风,顶多半小时后,会变得和外面一样冷。现在天还没黑,到明天出太阳,还有十几个小时呢,咱俩会被冻死的。
看到春草眼晴中的乞冀和渴望,我打消了把这几句话说出口的念头,扭开车钥匙,看了看油量表的刻度,估计让车子开一晚上怠速,持续提供暖气,汽油还够用,于是捏了捏春草挺直小巧的鼻子,点了点头。
于是,那天晚上,我和春草真就在寒风狂啸的山顶,在温暖如春的帕杰罗里,依偎了整整一夜,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