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1月,大兴安岭提前迎来了暴风雪。我裹紧军大衣,站在林业局招待所的走廊里,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三天前,局里突然抽调我加入一支科考队,说是要调查林区深处出现的树木自燃现象。
";小林,来一下。";副局长老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给你介绍几位专家。";
会议室里,四个人围坐在长条桌旁。为首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自我介绍是省社科院的民俗学家赵建国。旁边浓眉大眼的壮汉是省气象局的老张,正在调试一台气象监测仪。还有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怀里抱着台老式相机,冲我点点头:";苏晴,《龙江日报》记者。";
最后站起来的是个獐头鼠目的小个子,穿着件油渍斑斑的羊皮袄:";老金,鄂伦春族向导。";他说话时,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戴着枚骨制戒指,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次任务很特殊。";老周敲了敲桌上的报告,";近三个月来,林区连续发生七起树木自燃事件。最奇怪的是,所有燃烧痕迹都集中在树心,外表却完好无损。";
";会不会是雷击?";我插嘴道。
";不可能。";老张摇摇头,";最近三个月林区根本没有雷电活动。而且燃烧温度超过三千度,这种高温不可能自然形成。";
老周递给我一份档案:";明天一早出发,你们要深入原始林区,找到自燃的源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着回来。";
第二天清晨,我们乘坐两辆改装的军用吉普出发了。老金正襟危坐在副驾驶,时不时掏出个桦树皮做的小鼓,用鹿皮绳轻轻敲击。苏晴坐在我旁边,透过车窗拍摄沿途的雪景。
";听说鄂伦春人有很多禁忌?";我试探着问老金。
";山林里的规矩多着呢。";老金头也不回地说,";比如不能直呼熊的名字,要叫';阿玛哈';;遇到树洞不能往里看,那是山神爷的眼睛。";
中午时分,车队突然陷入一片齐膝深的雪沼。老金跳下车,蹲在雪地上仔细查看:";不对劲,这里应该是冻土层,怎么会有活水?";
就在这时,苏晴突然指着远处惊叫起来。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几百米外的林子里,一棵百年红松正在缓缓燃烧。诡异的是,火焰完全包裹在树皮内部,透过树缝能看到里面跳动的金色火苗。
";快!";我抓起相机冲了过去。当我们跑到树下时,火苗突然熄灭了。树干表面完好无损,但用手一摸,树皮滚烫得能把人烫伤。
";这是第8起了。";赵建国掏出笔记本记录,";所有燃烧痕迹都集中在树干基部,深度超过二十厘米。";
老金正跪在地上,用匕首刮着树根处的泥土。突然,他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我凑过去一看,泥土里嵌着块焦黑的骨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这是鄂伦春族的巫骨文。";老金声音发抖,";三百年前,我们族人为了阻止沙俄侵略者,在这片森林里布下了诅咒。";
当天夜里,我们在距离燃烧地点两公里处扎营。老金死活不肯靠近那片林子,坚持要在背风的山坡下宿营。我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时分,我被一阵奇怪的鼓声惊醒。走出帐篷,发现老金正跪在篝火旁,双手各持一个桦皮鼓,交替敲击。在他面前的雪地上,摆着三具动物头骨:中间是熊,左右分别是狼和狐狸。
";老金,你在干什么?";我压低声音问。
";闭嘴!";老金头也不回地说,";这是族里的驱邪仪式。这地方怨气太重,我们必须在天亮前离开。";
就在这时,苏晴的帐篷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冲过去一看,发现她蜷缩在睡袋里,浑身发抖。
";刚才...刚才有个黑影从帐篷外闪过。";她指着门口说,";它的眼睛是红色的,像两团火。";
第二天清晨,老金不见了。我们在附近找了两个小时,最后在一条结了冰的溪流旁发现了他的脚印。脚印延伸到冰层中央,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可能掉进冰窟窿了。";老张望着深不见底的冰面说。
";不可能。";赵建国蹲在脚印旁,";这些脚印是直接没入冰层的,周围没有挣扎的痕迹。";
我注意到冰面上有层淡淡的白雾,伸手一碰,竟像活物般躲开了。苏晴突然指着对岸惊叫起来:";看!老金的骨戒!";
在对岸的雪地上,那枚骨制戒指正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更恐怖的是,戒指周围的积雪正在缓缓融化,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