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祭预言
珞巴族的“那尼”节本该是祈福丰收的日子,可博嘎尔部落的木鼓却在午夜敲出丧钟般的节奏。林非白被扎西拽出木屋时,只见议事厅前的空地上,部落长老达威被三支毒箭钉在“尼波柱”上——那是象征山神权威的图腾柱,柱身雕刻的十二只神鸟眼睛,此刻正“注视”着长老胸前的血洞。
“和达普一样的死法。”扎西声音发抖,手中火把照亮死者扭曲的面容。达威右手紧攥着半张撕毁的文件,边缘处“旅游开发协议”的汉字清晰可见。更诡异的是,尸体脚下用鸡血画着巨大的蛇形符号,蛇头正对着尼波神山方向,七滴鸡血沿着图腾柱流淌,在泥地上汇成“7”的形状。
“第七天,第七人。”纽布巫师的铜铃突然在身后响起,老人胸前的兽骨吊坠少了三枚,“山神要用七滴血洗净当年的罪孽。”他转向围观的村民,举起一只断喙的山鸡:“昨晚我为达威长老‘米剂’占卜,鸡肝上的裂痕像被鬼箭射穿——”
林非白注意到,纽布手中的鸡肝确实有三道分叉的纹路,与达威身上的箭伤位置完全吻合。这种通过鸡肝纹路占卜的“米剂”仪式,是珞巴族巫师沟通神灵的重要手段,他曾在文献中读到过记载,却从未想过会在凶案现场亲眼目睹。
“都让开!”村长达玛拨开人群,腰间的黑熊牙护身符撞在尼波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长老昨天还说要带汉人去看‘祖先的秘密’,怎么就……”他突然瞥见林非白手中的数码相机,眼神猛地一缩。
“我需要记录现场。”林非白迅速按下快门,镜头扫过达威手中的文件、地上的血字符号,以及纽布巫师突然绷紧的肩膀。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人群中传来妇女的惊叫:“摄魂怪!他要偷走长老的灵魂!”
三个手持藤盾的猎人冲上前来,达玛村长急忙拦住:“这位是北京来的学者,帮我们查山神的事……”话未说完,纽布巫师突然指着林非白的相机屏幕:“看!达威长老的魂魄在里面!”
屏幕上显示着刚刚拍摄的照片,达威扭曲的面容在曝光过度的画面里显得格外狰狞,胸前的血洞仿佛在流动。扎西慌忙用珞巴语解释:“这是‘光绘’,不是摄魂……”但村民们已经开始念诵驱邪咒语,几个老人甚至对着相机跪拜。
“我删掉就是了。”林非白无奈地调出删除界面,故意把动作放慢,“你们看,灵魂被放走了——”他对着天空按下删除键,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纽布巫师趁机摇动铜铃:“现在,山神需要新的祭品——七日内,部落将有七人血祭!”
夜雨在此时落下,冲刷着地上的血字。林非白蹲下身,发现鸡血混合着某种粉末,遇水后竟发出微弱的荧光,与达普伤口的青黑色毒素同属一种化学反应。他悄悄刮下一点粉末,藏进登山包的密封袋——这是现代法医课上学的痕量证据采集法。
议事厅内,达玛村长递来一杯滚烫的酥油茶,杯壁上凝结的奶皮竟自然形成蛇形纹路。“达威长老反对把神山开发成旅游景点。”村长的手指敲打着桌上的文件残页,“投资方明天就到,他们带着县里的批文……”
“所以长老的死,可能和利益冲突有关?”林非白翻开约翰队长的日记,1947年8月15日的记载跃入眼帘:“土着首领试图阻止我们挖掘石棺,哈罗德用猎枪打断了他的左臂——那些人左臂上都有蛇形刺青,和石棺图腾一样。”
他突然想起,纽布巫师的左袖总是紧紧束着,刚才在凶案现场,老人弯腰时露出的手腕上,似乎有一道褪色的刺青痕迹。更关键的是,达威长老作为部落里的“麦德”贵族,正是五十年前被探险队伤害的“蛇臂氏族”后裔。
“村长,”林非白指着日记里的插图,“五十年前被射杀的土着首领,是不是纽布巫师的父亲?”
达玛的脸色瞬间阴沉,他望向窗外正在准备“血祭仪式”的纽布,压低声音:“老巫师的父亲当年是部落的大祭司,就死在英国人的枪口下。从那以后,纽布家的人就再也没当过‘米剂’巫师——直到三年前,他突然能看懂鸡肝的纹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