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尽冷眼不说,言语不通、文字也多有不同,老道花了数年时间才堪堪能与旁人沟通。
每日乞得一食后便回到石洞中以龟息之术温养这具孱弱身骨。
又花了数年时间化缘,才建了两间土坯道殿安身。
几十年时间慢慢才成了今日的规模。其中之苦楚,非言语能够尽述。”
老道士抿了一小口酒,一脸惘然跟悲愤的神情在转换。
秦卷听老道士说了这么久,看着老道士变了又变的表情,
却始终都没有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不禁急了:“老天师威武,赤手空拳打下金仙殿这偌大基业,堪称我辈楷模,
只是您是如何从青斓到这里来的,您记得吗,有没有办法回去?”
老道士恨恨道:“老道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要是知道如何过来的,又知道如何回青斓,老道早就回去了,何必在这里苦苦支撑。
不能辟谷,每日还需进食,进食又需入厕,烦的很啊。老道初来时除了外出乞食,每日都在石洞中苦研来由,奈何灵气贫瘠,勉强能供老道行龟息大法入定已经是泼天之幸了。
其余手段如那天演之法根本无从得施。此方世界大道亦与天斓不同,老道毕生所学竟是无一可用,反倒是闲时所看麻衣算术略有所用,如之奈何。”
老道士顿了顿,继续说道:“就这般又过了好多年,老道化缘所修的道殿快完工之际,
忽然有一天老道正照常在洞中龟息打坐,突然被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震醒,老道急忙收功起身查看。
洞中突然变得寒冷异常,那石洞虽然说不上冬暖夏凉,
老道藏身于此多年却也从未有过如此之冷,几乎快把老道的灵魂冻住。
待老道稍微舒缓过来的时候,那空间波动就停止了,就看见一道澄净的灵魂飘于空中。
”老道士瞟了秦卷一眼:“没错,就是你。那算是老道第一次见你,你就那么飘在老道眼前,一个幼小的婴孩灵魂。
老道修道数百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婴孩魂体不曾少见。
可绝大多数的婴孩魂体羸弱不堪,也就勉强能凝聚一个形体而已,天赋异禀者也不过更加凝实一些。
婴孩魂体也并非说不能离开肉身,而是没有各种法器保护,阵法加持,婴孩魂体离身后极易受损。
稍有不慎轻则丢魂少魄致使后天发育不全形成智障儿,重则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新生婴孩父母若是维护不得当极易感染风邪,发烧生病便是此等道理。
可你的灵魂不仅凝实的恍若实体,更是对寒气毫无知觉般。
若非你抖手抖脚的砸吧着嘴,老道都以为是你个是死物了。
毕竟那寒气要是再盛几分,估计老道就已经归天了。
那般直逼灵魂的寒冷,老道在青斓数百年都未曾接触过。
倒是听闻有一个名叫承天宗的宗门,宗内有一九幽寒洞。其冷不在低温上,而是一旦靠近便能感受那直至灵魂的冷意。
也不知道这寒气是不是与承天宗的九幽寒洞相似,毕竟当年也是听闻,承天宗对此洞的消息封锁甚严,非自己宗门高修,外人不得而入。”
秦卷听到老道士说起承天宗的时候,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跟老道士描述斗阵的时候说过的话。
应该说了青斓大陆后并没有提起承天宗三个字,那么老道士知道承天宗的存在,也能佐证老道士说的是真话。
老道士看着走神秦卷,不满道:“老道嘴巴都讲干了,你倒好,都快听睡着了。”
秦卷赶忙道歉:“对不起老天师,我不是犯困,我这是被自己的来历吓到了。”
老道士也没计较,抿了口酒继续说:“可怜老道我赤条条的来到这里,手里一样器物也无。
你的灵魂就算再凝实,没有法器的保护和灵气的滋养,也难逃溃散的下场。
老道只能尝试的用玲珑石与你魂体接触一下,未曾想,你打了个哈欠就自己钻进去了,倒是把老道我弄了个措手不及。
老道已无灵力散出神识探查你在玲珑石里面的情况了,只能舍了每日的龟息之功,把汇聚的那丝丝灵气渡给了玲珑石。
至于是你吸走了还是玲珑石吸走了,老道是无力分辨了。
刚好没几日就到了金仙殿开坛的时候,恰巧又碰到了你爸妈,后面的一切,你基本也就知道了。”
秦卷问:“老天师的意思是我自己钻进了玲珑石?
我妈妈肚子里面的孩子本来就夭折了,变成了死胎。
然后你把玲珑石给我妈妈贴身带着,我就钻到我妈妈肚子里面。
像你一样,夺舍了那个死胎?你怎么肯定我就会钻进我妈妈肚子里面去?”
老道士笑了笑说:“说你蠢吧,你问题还多。先说你怎么钻进你妈妈肚子里面的事情,再说夺舍的事情。
把玲珑石给你妈妈贴身带着,老道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从玲珑石里面出来,然后钻进你妈妈肚子里面去,所以老道给了你妈妈一道符咒。
从你爷爷喜气洋洋的跟老道说家有好事的时候,老道心有所感便去占了一卦。
卦象说这玲珑石与你老秦家有缘,老道就着手准备了一点东西。
待看到你妈妈排队上香求签的时候,老道其实就已经心里明了。
便借故去了一趟石洞,引出半滴心头血,混着朱砂绘了一道灵气引身符。
这符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只是初学符箓之道的入门功课。
用之可以激发初入道之人的心头灵气,使自身更容易观察灵气在体内流动的作用。
也幸好是入门的符箓,对灵力多寡没有要求。
老道辛苦龟息了那么多年,也就凝聚了两滴心头血,
在这里竟然只是为了激发一道入门的符箓,老道心疼的不行。
绘好符咒老道就回大殿继续给乡民们解签去了,不久你爸爸妈妈就排到跟前了。
只要你妈妈回去激发了那道符箓,那么事情基本就有七成定数了。”
老道士一脸心疼的苦着脸狠狠的喝了一口酒,秦卷看着三两的杯子就剩不到一半了。
老道士恨恨的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接下来,说夺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