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似狂兽,裹挟着枯叶,如箭矢般呼啸着掠过亮山山寨。
朱方正身姿挺拔,独自伫立在点兵台上,
凛冽的风肆意吹刮着他的衣袂。
他眉头紧锁,目光沉沉地望向操练场上那熙熙攘攘的众多新面孔,
心中似压着块沉甸甸的巨石。
不过短短三个月前,亮山的队伍还仅有千余人,
可如今,却如星火燎原般膨胀至近五十万人。
这些新来的兄弟,模样各异,
有的扛着锄头便入了伙,锄头还沾染着田间未干的泥土;
有的腰间随意别着砍柴刀,
走路姿势依旧带着庄稼汉独有的拖沓与散漫,
毫无行军打仗应有的利落与干练。
“方大哥,时辰到了,该议事了。”
七娘迈着轻盈的步伐,沿着石阶款步而上,
她身着的红斗篷在风中烈烈作响,恰似一团燃烧的火焰。
七娘玉手轻递,一盅还冒着热气的茶呈到朱方正面前。
见他紧盯着人群,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七娘不禁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浅笑,打趣道:
“哟,这么多新面孔,瞧得方大哥都发起呆来,
可是觉得管不过来了?”
二人转身,踏入议事厅。
厅内,火盆烧得正旺,红彤彤的火苗欢快跳跃着,
将整个议事厅映照得暖烘烘的。
宋河坐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那缭绕的烟雾,仿佛给他的面容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朱方正大步流星走到桌前,神情严肃,
将手中一摞竹简“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上,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震得桌上的烛火一阵剧烈摇晃
光影在众人脸上摇曳不定。
朱方正目光如炬,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高声说道:
“各位兄弟,如今咱亮山可谓是人丁兴旺,这本是好事。
但大家都明白,无规矩不成方圆。
今日,咱们必须立下铁律,让所有人都清楚,
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朱兄弟所言极是!”
林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思索,附和道,
“就说前日新来的那个王二,竟在山下酒馆白吃白喝,
还有李盔兄弟,四处喝酒还赊账!
山下那些商家,一个个敢怒却不敢言呐!”
“这还了得!”
朱方正猛地站起身来,双目圆睁,眼中怒火燃烧,怒喝道,
“咱们亮山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若连自家兄弟都约束不住,
那岂不是要沦为天下百姓的笑柄?
咱们与那些鱼肉百姓的恶霸又有何区别?”
朱方正说着,缓缓展开竹简,
跳动的烛火映照其上,那字迹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血红色,
透着一股庄重与威严:
“第一条,亮山兄弟以‘替天行道’为根本,
但凡欺压百姓者,杀无赦!”
他目光如电,逐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盔身上,问道:
“李兄弟,你对此有何看法?”
李盔挠着后脑勺,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嘟囔道:
“方大哥,兄弟们大多出身贫苦,
以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偶尔犯点小错,也是一时没忍住……”
“小错?”
朱方正突然攥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
声音提高了几分,厉声道,
“抢百姓一个窝头,和抢十石粮本质上有何分别?
今日若纵容了这等行径,明日他们便敢烧杀抢掠,
咱们一直秉持的‘替天行道’,岂不是成了一句空话?”
七娘轻轻倚着柱子,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声劝道:
“方大哥切莫动怒了。
不过李兄弟,咱们亮山要成就一番大业,
就得效仿朝廷的法度,做到赏罚分明才是。”
说着,她的指尖不经意间划过朱方正的手背,
眼神中满是关切,
“比方说,若有兄弟立下大功,也应当重重奖赏,如
此才能让兄弟们心服口服,齐心协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声此起彼伏。
这一场激烈的争论,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最终,八条铁律在众人的讨论中敲定。
朱方正一刻也不耽搁,当即命人连夜将条文刻在青石板上,立在山寨大门前。
月光如水,洒落在青石板上,
“违令者斩”
四个大字泛着森冷的光,仿佛在无声地警示着每一个人。
然而,规矩刚立起来,便出了事。
那日,阳光透过营帐的缝隙,
洒在摆放整齐的新到兵器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朱方正正专注地查看着这些兵器,
思索着如何进一步武装亮山的兄弟们。
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老汉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他的裤腿上满是泥泞,
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愤怒。
老汉一见到朱方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喊道:
“大、大当家!您手下两个兵,抢了我的菜,
还把我推倒在地,您可要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