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既纡尊垂问,”赵烈文说道,“烈文何敢不披肝沥胆,尽遣愚衷?”
顿一顿,目光灼灼的,“‘汹汹’,状貌耳!皮相耳!色厉而内荏,何足为王爷忧?至于‘蠢动’,何为‘蠢动’?不过是虫豸迷于状貌、惑于皮相,误以为天时已到,不甘幽蛰,钻出地面,觑人不留意,叮人一个小包——烦是挺烦的,可是,亦仅此而已了!”
再一顿,“再说,这其实是好事儿!——它不钻出地面,咱们又去哪里寻它呢?”
关卓凡目光微微一跳,暗暗透一口气,眼睛也不由的发亮了!
信心源于实力,关卓凡了解自己的实力,因此,他对自己,是有信心的。
他的性格,也足够坚韧——他本就是一个很有韧性的人,穿越以来,无数风浪,血里的一己之见,他代表的是曾国藩,他表述的,是曾国藩的意见。
这——
这怎不令我心头火热,眼中放光?
“惠甫,”关卓凡挪了挪身子,形成一个微微前倾的姿态,“请道其详!”
“是!”
微微一顿,赵烈文说道,“中堂说,法人之所以‘汹汹’,说到底,是因为不了解我军的真实战力,把北宁当成了八里桥,把山西当成了大沽口!真所谓:不知今夕何夕?”
“中堂说,他虽然不曾亲自领兵对阵法军,但详考丁巳、戊午、已未、庚申诸役,对法军战力之估计,自认大致准确,不会离谱到哪儿去。”
丁巳——一八五七年;戊午——一八五八年;已未——一八五九年;庚申——一八六零年。
“而我军之战力,法人不晓得,他可是晓得的——他参加过轩军的阅兵!轩军战力几何,他是心里有数的!”
“两相比较,他以为,轩军的战力,绝不在法军之下!”
“因此,我军怎么可能‘不战而逃’?又何必‘不战而逃’?所谓一弃沱灢、再弃升龙,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此乃王爷欲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灭此朝食罢了!”
关卓凡不由放声大笑!
“知我者,涤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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