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点答应一声,重又说了起来。?很多内容和情报在战斗结束之后,就已经是上报给战区和前指的,他这一次的讲述,不过是温习一遍,加深印象罢了,“也就是说,从24日到28日的五场战斗,歼敌总数是1,756,造成日军轻重伤员近4,ooo人。至于我军方面,按照各部汇总上来的资料,阵亡将士为4,38o人,轻重伤员2,o39人。”
冯占海问道:“受伤的比阵亡的还要多?戴旅长,这个数字不会有误吧?”
“没有,我在从流河镇返回青县的途中曾经两次确认过,数字不会有错,至于造成阵亡数字大于伤员数字的原因,先是我军的军医、医疗完全跟不上,很多战士都是在受伤之后,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才导致这种极坏的结果的。另外,很多牺牲的战士都是初次上战场,虽然也接受过一些训练,但对于日军的轻重火力、飞机轰炸没有准备,也增加了阵亡数量。因此,我希望,在可能是情况下,增加对新兵的训练力度,最起码,不要让他们成为战场上的炮灰!”
“我同意。”朱鸿勋和冯占海同时点头,“新兵成为老兵,固然是要经过战斗的考验,但这种考验,是不是一定要以鲜血为代价,值得商榷。我同意戴旅长的话,这件事要尽快上报战区长官部,请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拿出一份行之有效的计划来——总这么拿人命往里填,万万不能继续下去了。”
有了这两个人的表态,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张克侠等大家把话说完,也点了点头:“我会亲自向战区汇报这件事。”
何基沣说道:“练兵一事,非旦夕可及,且放一放。枝云,说说青县作战的具体设想吧。”
“是。青县是我们第一战区的最主要战场,按照我最初的计划,是要在这里完成狙击日军左翼军团的战略构想,特别是在吸引日军正面部队转向左翼,并拖住他们,等待刘司令的第二集团军包抄过来之前的战斗,将会是非常艰巨的。部队的损失也将会特别巨大。这一点,要事先和列位长官说明。”
闻人犀灵愕然抬头,她担任书记员,这样的场合根本没有她插话的余地,她也很清楚自己的份际,因此只是低头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几乎连头都不抬,但这会儿却忍不住了:他怎么敢用这种态度和别人说话?
偏偏戴小点的脾气却是尽人皆知的,也没有人因为他的态度问题而主动挑衅。李文田虽然不满,但刚才那几句话顶撞得他够呛,再不敢主动声了。“这件事我们都知道的,你就具体说说吧。”何基沣说道。
“具体的战术布置是这样的,”戴小点走到墙边,拿起一支指挥棒,指着墙上的军用地图说道:“在黑龙港河和南运河之间的区域,将成为战场的左翼区域,这里也是日军必须要拿下的,我军则是沿黑龙港河右岸的李豹庄、李家窑、司马庄、王牌庄、齐家圃展开布防。”
“以上五处地方,每一处以一到两个团的兵力驻守为宜,展开层层狙击,以给日军造成尽可能大的杀伤为第一战术目标。最低要求是,这五处防御阵地,坚持24小时的时间。24小时之后,各部队长官有权依据战场情况分批次撤退。特别是齐家圃,这里是左翼阵线距离青县最近的一处阵地,也可能是日后对日军展开最终攻坚的战略要地,所以,即便允许日军通过,进入青县范围,也绝不能完全彻底的落入日军手中。”
“之后是中右翼,以东姚庄、范官屯、耿官屯和田气呼呼的答道。
“那,有没有人觉得,日本人是一个很讲礼貌的名族?说话之前先鞠躬,满口都是‘请多关照’之类的拜年话?”
张克侠说道:“枝云,有话就直说,别打这没意义的哑谜。”
“那好吧,”戴小点笑一笑,说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过,像日本人这样讲规矩、懂礼貌的民族,实际上是不正常的!咱们每个人都有情绪,特别是一些不顺心的时候,更是有一些负面情绪,贪婪、妒忌、淫佚、暴戾、愤怒,你们在和日本人交流的时候,能感觉到他们有这样的情绪吗?”
这个问题把所有人都问住了,惊讶的同时,更多的却是疑惑:这和大家正在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我的意思是说,日本人这种克己复礼的为人之道,在承平的年代给人以彬彬有礼、容易接近的印象;但是在现在这样的战争年代,失却了周围礼教、规矩的束缚,那种人性中的暴力因子就会被放大,然后像火山爆一般喷射出来!不论是对于敌对一方的战士,还是敌国的非武装人员,都将会成为他们凌虐的对象!”
他沉重的喘了口气,说道:“就以独流镇的情况为例,李长官您刚才说,那是一些意外情况下的特例,您所指的意外情况,想来就是张俊他们几个偷鬼子阵亡士兵身上的钱财,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
“那我请问您,如果这件事生在您的部下身上,张俊偷了182师阵亡将士的钱财,您会怎么处理?”
“那还用问,当然是枪毙了!”
“您也说是枪毙,那您会不会采用日本人使用的这种疯狂的、虐杀的手段?”
两个人一问一答,语极快,等到戴小点问出最后的问题,二人的对答戛然而止!不但再没有了接下去的声音,就连空气,也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下来!
张克侠霍然起身,手指在桌上敲击几下:“休息一下,大家都冷静冷静——枝云,你和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