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一载四月二十七日,暮春的长安,正是“不寒不暖有花处,半醉半醒无事人”的大好时节,宏伟华丽的城市中到处飘荡着一股懒洋洋的松懈气息,长街上行人的脚步也比往日放慢了许多。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忽然,横贯东西的横街上,一彪武士围着一辆马车纵马狂奔,向平康坊的方向赶去。车马之后,烟尘滚滚,令无数闲散的路人惊愕不已。
王霨坐在飞驰的马车内,呆呆地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绿柳和坊墙,倍感燥热。凝眉苦思的阿伊腾格娜坐在王霨身旁,费尽心思琢磨着如何能让小郎君改变一时冲动下做出的决定。
马车外,王勇披甲悬刀,亲自带着数十名镖师,紧紧护卫在车厢四周。入京以来,王勇虽然还时不时贴身保护着王霨,可他毕竟已有家小,还管着北庭进奏院的一摊事,难免有无暇分身的时候。而王霨进入翰林院任职后,又频频需要出入宫禁,王勇更无法寸步不离地跟在左右。
王霨对自己的身手也甚是有信心,何况他无论去何处都会带上十余名镖师随行,故而也常劝王勇放心,多陪陪苏十三娘和女儿,不用再像护卫一样跟着自己东奔西跑。
可四月二十一日深夜的刺杀,让王勇惊出了一身冷汗。那日他被河东进奏院的人邀请去平康坊应酬。王勇本不欲去,可因听闻安禄山可能会上奏章向北庭施压索要猛油明,他绝不能放任忠于唐室的同罗部走向灭亡,更不愿意白白便宜安禄山。
四月二十五日,为了拯救同罗部,王霨将阿伊腾格娜、王勇和苏十三娘召集到内书房中一齐商议该如何应对。
王霨首先想到的是父亲王正见。可他很快就打消这个念头。王正见虽位高权重、节镇一方,可他只是北庭都护,贸然插手朔方与幽州之争,并不妥当。
排除了王正见后,王霨将目光投向王勇。因为他记得王勇在西征石国前偶然说过与朔方节度副使李光弼甚是熟悉,和李光弼麾下的荔非兄弟也算相识。若是李光弼能说动知留后事的张玮在李隆基同意安禄山奏章前上疏反驳,力陈朔方军离不开同罗部,就可能带动朝堂争议,为阻止安禄山创造契机。
听了王霨的设想,王勇并未回应,先皱眉犹豫了一下。
“嘿,霨郎君等你回话呢,行不行你倒是吱一声。”苏十三娘对王勇的犹疑有点不耐烦:“之前你不是吹嘘和李光弼很熟吗?后来又说和荔非兄弟一同征战过。难道都是骗我的?你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十三娘,别胡闹。”王勇的黑脸又红又烫。他心中后悔不及,千不该、万不该,当年不该在苏十三娘和同罗蒲丽面前多嘴,提到自己与李光弼的交情……
平定了心海狂澜后,王勇才沉声说道:“小郎君,某写信给李光弼没有问题。他为人静穆刚毅、重信守约,也必会尽心而为。但是,他没有知留后事的职使,难以尽情施展;能否说动张玮,也难以预料。”
“无论行不行,都先要试一试。”为了阻止安禄山,王霨愿意将一切可能的力量都调动起来。
王勇写好信,询问如何将信寄到朔方。王霨痛感不曾将分号开到灵州,故而无法使用飞鸽传书。而若用朝廷传递公文专用的驿站,则很难保密,容易被人侦知,引发后患。
正欲调动人手骑马赶赴灵州时,阿伊腾格娜提醒王霨,同罗蒲丽和马璘正在去夏州的路上,计算行程大约会在武威城附近。若是用飞鸽将书信送抵武威分号,然后由同罗蒲丽快马加鞭带到灵州,速度应当更快,也会更加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