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该听说江东署任陶侃为下邳国内史,不禁大吃一惊。他考虑到这般能人,而且是已经威名赫赫的能人,自己是不大可能驾驭得住的。陶士行又善于抚民,真把他放到下邳,估计不出两年,这下邳国就不姓裴了——姓不姓司马,姓哪家司马,且再说。自己可该怎样应对才是?
可是瞧瞧卞壸的神情,貌似是真为自己得到陶侃这样的部下而诚心祝贺,裴该不禁脸上有些发烧。我穿来此世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平复乱世,安定百姓,改变黑暗的历史,不是为了自己称王称霸啊。之所以不留在江东跟那票官僚打交道,北渡后又任由祖逖西行,自己呆在徐州种地,只是自身理念比较特别,所以想挽起袖子来单干,避免被人掣肘而已。陶侃当不成部下,那就跟祖逖一样当盟友呗,与其让他在江东跟那些毛贼、官痞见仗,还不如拉到北方来与胡虏交锋哪!
我为什么会一度心虚、烦躁?我特么的这私心也太重了吧,该打!
当即提起竹杖来,往自己左手手心狠狠抽了一下,从而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都彻底排除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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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虞胤首先到了,果然一副公子哥儿的纨绔德性,仗着自己是司马睿的小舅子,完全不把卞壸放在眼络上的键盘侠一般,嘴里说得大义凛然,其实没啥本事,我瞧着就来气,不由得才多白扯了几句……
心里话说,倘若这个姓熊的不是跟陶侃一起来的,我不清楚他们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就直接把他给打出去了——让建康换个人过来!
“熊相还要我向祖君推荐卿么?”
熊远轻轻摇头:“仆意先往彭城,守境牧民,以观使君真意——还望使君毋忘今日所言。”饶你说得天花乱缀,我终究不能光听你的话,还要看你的实际行动才成啊。
裴该不禁气结,当即就打算送客。卞壸瞧着气氛不对,赶紧开口打圆场:“二位远来,未必熟悉徐州之事,若有疑问,卞某可为解说……”
裴该一摆手:“耳闻不如目见,多说何益?”明显刺儿了熊远一句——“二位但至任所,自能明了辖下之事。但不知下车伊始,打算做些什么哪?请教,若要理民,何者为先?”
熊远大声回答道:“当使民知礼仪!”
裴该心说这就是书呆子的浑话!不去理他,只注目于陶侃。陶士行想了一想,回复道:“使民当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