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场小雨,至晓方歇。www.126shu.com马蹄踩踏在泥泞的道路上,飞溅起无数泥水。湿润的土地没有扬起黄沙飞尘,极目望去,偌大荒原上数里外的景观都尽收眼底,视野极是优良。
领兵在前的曹变蛟一边策马,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四顾身边随行的兵士,盘算着此次出击能够捞到多大的战功。他今年还不到而立,就已位至参将,且深得叔父曹文诏倚重,在旁人看来,说前途不可限量尚显局限,许多人都说他日后成就定不会在曹文诏之下。
他自年少时随叔父击寇至今,也有四五年光景,一场场血战磨砺了他的意志、锻炼了他的能力,将他从一名青涩的少年铸造成了一位硬如铁铸的青年将领。无数次的胜利令他对流寇的战斗力极为轻视,按着以往的经验,他认为这次的北击无非是给自己军事履历上再添一道功勋罢了。
在马上转头回望,不远处,外裹着红蟒袍的叔父曹文诏正意气风发地与游击冯举并马交谈着。冯举亦是追随曹文诏多年的老部下了,两人同为大同籍出身,之间密如亲人,早前洪承畴几次按功不报,全亏曹文诏在吴甡面前为其抱不平,才得以叙功。故而饶是冯举年龄长于曹文诏,却也从不因此自矜。
此刻全军已行入真宁县境,守备侯一位几次请示是否泊军休整,都被曹文诏拒绝了。根据哨骑回报,宁州、真宁一带流寇四窜,行无定踪,在没有寻找到李自成军主力前,绝不可轻易转换行军队列,故而曹文诏宁可令全军减速推进,也不答应停下休息。
这些兵士俱为征战多年的百战老兵,数百里的急行军也经历过多次,对于这般强度的推进也无甚感觉,每个人都很放松,脸上没有丝毫紧张的意味,仿佛他们此行不是去打仗而是去郊游。
然而曹变蛟的心中却总隐隐有种不安,他总觉得这一路行来有些诡异,确切的说是太过顺利。哨骑曾多次探得前方有流寇行踪,但等部队按战斗队形推进过去,每每却只有空荡荡的荒原。
难道是流寇慑于曹家军的威名,闻风而逃?曹变蛟内心深处希望如此,但那份惴惴不安依然挥之不去。
“打尽。
绕过一处山坳,眼前景象大变,一片密林在远方出现,那群流寇骑兵此刻突然停下马来,齐转马头,成一字型面对曹变蛟等。
“无处可跑了吧!”曹变蛟咬牙切齿,攥紧了手中的腰刀,正准备下令厮杀。猛然间,几声鼓响,又是惊天彻地的铜锣声,紧接着就见无数流寇从林中杀出。
“晦气!”曹变蛟一边打量着眼前乌央乌央络绎不绝钻出林子的流寇,一边骂道。
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些流寇,他与手下一票骑兵依然没有半分慌张。流寇终究是流寇,人再多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流寇们逐渐向这边逼来,曹变蛟昂首跨马,岿然不动。八百骑兵也一个个按马而驻,对方的人数已超过己军不知多少倍,但这些咬铜嚼铁的汉子依旧神情淡然,只是静静看着人潮涌动。
那群流寇骑兵见曹变蛟十分沉稳,知道找不到破绽,也不轻举妄动,也就立在原地观望。
“冲!”过了许久,直到那群流寇骑兵都已钻入大部队隐没不见,曹变蛟冷峻说道。骑兵队中竹哨声再响,骑士们一齐催动马匹,开始新一轮的冲锋。
这一次和上次不同,流寇以一个弯月状的阵型主动杀上来。曹变蛟觇得对方两翼突出,便知其目的是想包抄自己,当即分为两队,一路向右路冲击,他自己则带一路直冲弯月当中。
他这一招,很快收到效果,流寇的阵线便如同被击中了尾部的毛虫般,开始向中右侧急速收缩。曹变蛟见目的已经达到,带兵勒马一转,却不冲阵,反倒退了回去,冲击右路的那四百人也同样回归。
一个小小的虚枪便使流寇阵型松动,曹变蛟自认已有了七成以上的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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